2022年度俄罗斯人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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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侵略战争,俄罗斯对国内异议人士的镇压也日益升级;和平的反战抗议活动被驱散,而且经常是被暴力驱散,那些公开反对战争的人则面临起诉;新出台的立法,限制非政府组织和公民社会活动人士的抗议和活动;对耶和华见证人教派的起诉仍在继续进行;拘留场所仍普遍存在酷刑和其他虐待行为;车臣据报仍继续发生绑架和强迫失踪事件;公平审判的标准一再被违反;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被拒绝以民事服务来替代兵役;新立法进一步对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LGBTI)进行污名化和歧视。

背景

俄罗斯在2月24日对乌克兰发动全面军事入侵,占领了该国大片地区,并于9月宣布吞并乌克兰的4个地区。数千名乌克兰平民被杀,俄罗斯军队犯下了战争罪行和违反国际法的其他罪行(参阅乌克兰年度报告)。乌克兰部队似乎袭击了俄罗斯领土上的军事基地、通讯系统和燃料库。据俄罗斯媒体报道,至少有21名平民丧生,39人受伤。

数十万名俄罗斯人离开了国境,特别是在9月开始“部分动员”之后。该动员导致大批男子在没有得到适当培训或准备的情况下被派往前线作战。据报道,数千名囚犯被一家私营军事公司招募并部署到乌克兰。此做法在11月通过的一项法律追溯性地获得合法地位。

俄罗斯在国际上面临日益孤立的处境。针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欧盟、美国和其他国家对其实行了经济制裁,大量国际公司随后撤离。贫困人口比例上升。

俄罗斯于3月15日退出欧洲委员会(Council of Europe),并于6月通过了一项法律,允许俄罗斯当局无视欧洲人权法院(European Court of Human Rights)的判决,包括那些关于预计赔偿支付的判决,法律有效期追溯至3月15日。

4月,联合国大会投票决定暂停俄罗斯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席位。10月,人权理事会任命了一名新的俄罗斯联邦人权状况特别报告员。

荷兰一家法院在11月裁定,俄罗斯对乌克兰东部分离主义者所占据的地区具有总体上的控制(2014年7月,一架民用飞机在该地区被击落,机上298人遇难)。该法院判处缺席的3名涉嫌参与袭击的男子有罪,2人是俄罗斯人、1人为乌克兰人,并判处他们终身监禁。

言论和集会自由

当局持续打压异议,对言论自由与和平集会自由实施进一步的严格限制。警察驱散了反对战争和征兵的和平抗议活动,而且经常以过度武力来进行驱散。超过19,400人被捕,包括报道抗议的记者。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遭受巨额罚款或行政拘留。

Police officers detain an elderly woman as she protests against Russia's invasion of Ukraine, in central Moscow on March 20, 2022.
2022年3月20日,在莫斯科市中心,一名老年妇女在抗议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被警察拘留。

3 月通过了新立法,惩罚针对俄罗斯武装部队进行“诋毁”和“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的行为。截至12月,根据这两项指控,分别有100多起和180多起刑事案件成案,且至少有5,518起针对“诋毁”的行政起诉案件成案。还有200多起因其他刑事指控而起诉反战活动的刑事案件。

4 月,艺术家亚历山德拉·斯科奇连科(Aleksandra Skochilenko)被捕并还押候审,罪名是“故意散布有关武装部队的虚假信息”。她因在圣彼得堡一家超市用反战信息替换价格标签,而面临最高可达10年的监禁。 她的审判于12月开始,而她在拘留期间被拒绝提供医疗服务。

7月,市议员阿列克谢·葛里诺夫(Aleksei Gorinov)因在议会会议上批评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被判处7年徒刑。12月,反对派政界人士伊利亚·亚辛(Ilya Yashin)因在YouTube上讲述乌克兰布查镇(Bucha)发生的俄罗斯军队大规模屠杀平民事件,而被判处8年半监禁。

Moscow city deputy Alexei Gorinov, accused of spreading "knowingly false information" about the Russian army fighting in Ukraine, stands with a poster reading ""Do you still need this war?" inside a glass cell during the vedict hearing in his trial at a courthouse
在法院审判中,阿列克谢·葛里诺夫站在玻璃牢房内举起一张海报上,上面写着 “你还需要这场战争吗?”

数十家独立媒体机构被关闭,数千个网站被屏蔽。3月,莫斯科回声广播电台(Echo Moskvy)被关闭,其网站也被屏蔽。同样在3月,社交媒体平台推特、脸书和Instagram被媒体监管机构屏蔽。拥有脸书和Instagram的Meta公司随后被宣告为“极端组织”。

9月,莫斯科一家法院吊销了独立报纸《新报》(Novaya Gazeta)的执照。从11月起,总部位于达吉斯坦(Dagestan)的独立报纸《契诺维克》(Chernovik),因印刷厂在当局压力下停止印刷后,只保留发行数字化版本。

此类压力还导致表达异议的文化人士取消音乐会、展览和其他活动。摇滚音乐家尤里·舍夫丘克(Yuri Shevchuk)和说唱歌手米龙(Oxxxymiron)等人,因“诋毁”军队而被罚款。摇滚音乐家安德烈·马卡列维奇(Andrey Makarevich )和作家德米特里·拜科夫(Dmitry Bykov)等其他人,则被宣告为“外国代理人”。4月,总部位于哈卡斯(Khakassia)的媒体网站“诺威焦点”(Novyi Focus),其主编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夫(Mikhail Afanasyev),因“故意传播”有关武装部队的“虚假信息”而被拘留候审。在叶卡捷琳堡市(Yekaterinburg),媒体机构《晚间新闻》(Vechernie Vedomosti)以及其出版商和编辑,在6月和7月因“诋毁”武装部队而总共被罚款45万卢布(7,828美元)。

7月推出的刑法修正案定义模糊,其禁止与国际或外国组织以及外国政府进行任何“机密合作”,对违反者最高可判处8年监禁。至12月,当局据报根据该修正案展开了两次逮捕行动,但没有透露具体的指控理由。

12月,规范公共集会的法律修正案出台,该修正案将禁止抗议的地点扩大到包括行政建筑、学校、大学、医院、机场以及火车站和汽车站等地。地方当局也获准颁布进一步的限制措施。

结社自由

对公民社会团体和反对派运动的打压进一步升级。

司法部再列出了166个“外国代理人”和23家“不受欢迎组织”。6月,欧洲人权法院裁定俄罗斯的“外国代理人”法律侵犯了结社自由权。一项新的“外国代理人”法律于12月生效。该法律扩大了可被认定为“外国代理人”的名单,并为针对个人或组织的此类认定引入了更广泛的理由,以及更严厉的处罚和进一步的歧视性措施,以限制“外国代理人”参与公共生活。

12月,反对派政治人物和活动人士尤利娅·加里亚米纳(Yulia Galyamina)被告知,她与莫斯科大学的合同将因她的“外国代理人”身份而终止。

5月,当局屏蔽了未注册的青年运动“维斯纳”(Vesna)的网站,并对其部分成员进行起诉,这似乎是对“维斯纳”反战活动的报复。9月,一家法院完全暂停了“维斯纳”的活动。10月,“维斯纳”及其2名成员被宣布为“外国代理人”。12月,该青年运动被认定为“极端主义”。

当局继续报复已解散的“开放俄罗斯”(Open Russia )运动的活动人士,以及被监禁的反对派政治人士和良心犯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ksei Navalny)的支持者。2月,针对2021年1月反对起诉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和平抗议活动,新西伯利亚一家法院命令博主铁木儿·卡诺夫(Timur Khanov)和当地议员安东·卡塔文(Anton Kartavin)共同支付302万4877 卢布(4万7000美元)作为警方维持秩序的费用。该判决在11月维持原判。俄罗斯其他地区也作出了类似裁决。

7 月,前“开放俄罗斯”领导人和良心犯安德烈·皮沃瓦罗夫(Andrey Pivovarov)因被控违反“不受欢迎组织法”,而被判处4年徒刑。11月的上诉结果还是维持原判。

人权捍卫者

除了有关“外国代理人”和“不受欢迎组织”的立法外,当局还使用多种机制向人权捍卫者施压。

2月,“纪念”(Memorial)组织的长期成员巴赫罗姆·哈姆罗耶夫(Bakhrom Khamroev)被以“公开为恐怖主义辩护”的虚假指控还押候审。10月,他的案件中增加了“组织恐怖组织活动”的指控。  

10月,莫斯科地区的一家法院裁定,流亡的气候活动人士和俄罗斯“未来星期五”(Fridays for Future)行动的组织者阿尔沙克·马基奇扬(Arshak Makichyan)被剥夺俄罗斯公民身份。这位因此成为无国籍者的活动人士认为,这项裁决是在对他的和平积极行动进行报复。

11月,普京总统将几位著名的人权捍卫者从总统人权委员会中除名,取而代之的是被广泛认为支持政府的候选人。

宗教和信仰自由

欧洲人权法院在6月裁决,俄罗斯因禁止和起诉耶和华见证人信徒实践其信仰,而违反了《欧洲人权公约》的若干条款。该法院裁定,俄罗斯必须停止所有未决的刑事诉讼,并释放已被监禁的耶和华见证人信徒。尽管存在这项判决以及欧洲人权法院在2月发布的其他2项判决,当局对耶和华见证人信徒的骚扰和起诉仍在继续发生,而对他们判处的刑罚则是从巨额罚款到7年监禁不等。

 5月,丹麦公民和良心犯丹尼斯·克里斯滕森(Dennis Christensen)在服完 6 年徒刑后从罪犯流放地获释,他是自耶和华见证人教派于2017年被禁以来,第一位被监禁的该教派成员。

酷刑和其他虐待

拘留场所仍普遍发生酷刑和其他虐待行为,且实施者很少受到起诉。向被拘留者提供的医疗服务仍然不足。当局广泛采取禁止囚犯与外界接触并任意将囚犯关进惩罚牢房的做法,来对犯人施压,其尤其针对异议人士。

反对派政治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ksei Navalny)仅仅因“穿错衣服”等“违反”监狱规则的情况,就在这一年中被关进惩罚牢房10次,在不人道和有辱人格的条件下度过了90多天。11月,当局将他关进禁闭室,并禁止他与家人有任何联系,包括通信。

乌克兰公民亚历山大·马申科(Aleksandr Marchenko)在被以间谍罪判处 10 年徒刑后继续服刑,他坚称认罪供词是在酷刑下逼供的。他经常得不到紧急医疗服务,不时被以虚假理由关进惩罚牢房或禁闭室,并被拒绝与家人联系。

警察继续用酷刑对异议人士施压。3月,一些在反战集会上被拘留的抗议者申诉称,在警察局遭受酷刑和其他虐待。9月,诗人阿尔乔姆·卡马尔丁(Artyom Kamardin)在被警方突击搜查时遭到殴打,据称还遭到警察的性暴力。该突击搜查与他朗诵一首诗歌来支持乌克兰有关。他和另外2人因“煽动仇恨”指控被捕,并受到审前拘留。截至年底,关于他遭受酷刑的指控仍未得到调查。

强迫失踪

车臣继续发生强迫失踪事件。

Telegram 1ADAT频道的主持人萨尔曼·铁普苏卡耶夫(Salman Tepsurkaev)于2020年被强迫失踪,但此事件并未受到调查。8月,铁普苏卡耶夫在1ADAT的同事称,他已于2020年9月被法外处决。

据1ADAT频道报告称,至少有964人被绑架,包括强迫失踪,其中一些人在受到当局刑事起诉的威胁下被迫去乌克兰作战。

在俄罗斯入侵后,许多乌克兰平民在所谓的“过滤”(filtration)期间被俄罗斯军队或其代理人强行失踪。他们据称被非法地从某些乌克兰的被占领区转移到俄罗斯境内,并遭到与外界隔绝的关押。在这一年中,那些作为“战俘交换”的一部分而返回乌克兰的数百人(大部分是战俘,其中一些是平民)确认了这些说法,并称他们在未受指控的情况下被关押,且在俄罗斯监狱机构内遭受酷刑和其他虐待。

不公审判

当局继续违反公正审判标准。

2月,车臣地区亚扎开—马尔坦(Achkhoi-Martan) 法院以捏造的“协助和教唆参与非法武装团体”罪名,分别判处萨利赫·马加马多夫(Salekh Magamadov)和他的兄弟伊斯梅尔·伊萨耶夫(Ismail Isaev)8年和6年徒刑。他们曾公开批评车臣当局。2021年他们在俄罗斯中部下诺夫哥罗德(Nizhnii Novgorod)的一个藏身处中被保安人员绑架,并被带到车臣

8月,格罗兹尼的列宁斯基(Grozny’s Leninsky)地区法院开始就欺诈和暴力侵害警察的捏造指控,对扎雷玛·穆萨耶娃(Zarema Musaeva)进行审判。穆萨耶娃是车臣活动人士阿布巴卡(Abubakar)和易卜拉欣·扬古尔巴耶夫(Ibraghim Yangulbaev)的母亲,她在下诺夫哥罗德的公寓里遭车臣警方任意逮捕。据称当时她是作为另一起案件的证人而被驱车送到车臣。人们非常担心她的健康和福祉。

9月,莫斯科市级法院在一次出于政治动机的审判中,以捏造的“叛国”指控判处前记者伊万·萨夫罗诺夫(Ivan Safronov)22 年监禁。12月,上诉判决维持原判。

有罪不罚

俄罗斯于3月退出欧洲委员会后,当地的人权受侵犯者被剥夺了向欧洲人权法院求助的权利。

12月,杜马(议会下院)在需要进行立法三读的第一读中,通过了一项新法案。根据该法案,在非法吞并的乌克兰领土上,2022年9月30日之前“为维护俄罗斯利益而采取的行动将不会被视为犯罪,也不会受到惩罚”。

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权利

尽管俄罗斯宪法保障替代服役制度,但军事委员会和法院经常拒绝那些入伍后将部署到乌克兰的人进行此类服务的请求。当局声称,由于没有针对“部分动员”时期的替代服役制度进行具体立法规定,所以宪法保障在此并不适用。11月颁布的立法规定则称,在动员期间被部署进行替代役文职服务的人员,可被派往武装部队担任文职人员。  

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LGBTI)的权利

6月,女权主义艺术家和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群体活动人士尤利娅·茨韦特科娃(Yulia Tsvetkova)被司法部宣告为“媒体外国代理人”。7月,她在“传播色情物品”的起诉中获判无罪。11月的上诉维持无罪原判。

12月,当局颁布立法,将对“宣传非传统性关系、恋童癖和变性”的禁止范围从未成年人扩大到所有年龄段。其条款包括屏蔽网站、禁止销售包含该法律禁止信息的素材,以及对定义模糊的“宣传”、“展示非传统的性关系或偏好”,或提供可能“造成性别改变冲动”信息等行政违法行为,处以最高可达500万卢布(8万美元)的罚款。

难民和移徙者权利

据联合国难民署所称,超过280万流离失所者从乌克兰入境俄罗斯。虽然很多人是自愿逃往俄罗斯,但其他许多身处俄罗斯占领区却无法获准进入乌克兰政府控制地区的人,则是遭到俄罗斯当局的非法、非自愿转移和驱逐出乌克兰境内的对待。志愿者声称已帮助至少9,000名乌克兰人从俄罗斯迁移到第三国。俄罗斯当局曾将这些乌克兰人运送到至少 54 个地区的临时住宿中心,包括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这使得他们搬迁到第三国或返回乌克兰的前景变得更加复杂和昂贵。俄罗斯当局鼓励并有时迫使乌克兰难民加入俄罗斯国籍;没有父母照顾的儿童以及身心障碍人士尤其面临非自愿融入俄罗斯社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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