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世代所有的土地被人觊觎，马来西亚原住民社群遭到迫迁，并在进行和平抵抗时持续不断受到骚扰、恐吓、拘捕、暴力，甚至因而丧命。
国际特赦组织近日发布报告《“森林是我们的重要力量：”马来西亚捍卫原住民土地的抗争》（“The Forest Is Our Heartbeat:” The Struggle to Defend Indigenous Land in Malaysia）详述了该国原住民社群及倡导其权利的人面临不计其数的障碍。这份报告的调查建基于数十次的访谈，受访者包括马来西亚半岛、沙巴州及沙捞越的原住民社区成员、村长、当地活动人士、公民社会组织成员、律师、学者及记者。
国际特赦组织马拉西亚研究员雷切尔·蔡霍华德（Rachel Chhoa-Howard）评论道：“政府未能保护原住民的土地权，而这一权利是受到马来西亚法律所承认的。马来西亚的原住民文化与该国的森林一同面临灭绝的威胁。”
“我们的研究表明，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显然在否认原住民的权利受到侵犯的规模。新政府须像其在竞选宣言中所承诺的那样，紧急介入并立即推行改革措施。”
暴力及骚扰
这份报告揭示了在沙捞越的人权捍卫者面临暴力、恐吓及骚扰的大环境下，原住民活动人士比尔·卡勇（Bill Kayong）如何被杀害。卡勇大力倡导原住民的土地权，2016年6月，他光天化日之下在美里（Miri）被枪杀。
比尔·卡勇的亲属在他被害现场 © Getty Images
研究发现，被形容为“恶棍”的人手持刀剑或其他武器，与社区领袖及活动人士冲突，骚扰并袭击他们，但却未因此受到制裁。接受国际特赦组织访问的其他人讲述了马来西亚警察、政府官员及机关如何威胁、拘捕并调查社区成员和人权捍卫者。当局拆毁了社区试图和平捍卫土地权而摆放的障碍物。
这其中包括发生在吉兰丹州话毛生（Gua Musang）的案件，一些人告诉国际特赦组织，他们受到了警察的拘捕和讯问，原因显然与他们捍卫自身土地的和平抗议活动中所起的作用有关。几名记者亦告诉国际特赦组织，他们仅因记录了抗议活动便遭到盘问和拘押。
缺乏问责或保护
该报告亦详述了在人权侵害现象中缺乏系统性问责的问题。比尔·卡勇被害案是国际特赦组织所记录到的唯一一起有一人被判有罪的案件，原因或在于该案令人震惊的暴行。他的亲人认为这一事件本可避免：
一名亲属对国际特赦组织说道：“比尔曾多次向警方报案。我对警察处理该案的方式并不满意，我认为，倘若警察有效并及时地履行职责，我的兄弟就不会死。他们无所作为，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尽管被控的枪手被判有罪，却没有任何人因为涉嫌下令杀害卡勇而受到指控。他的家人向新的司法部长（Attorney General）求助，希望复审该案。
雷切尔·蔡霍华德指出：“在我们所获悉的众多案件中，马来西亚政府都没有就社区举报的人权侵犯充分展开调查。在所谓的‘恶棍’所实施的侵害、袭击及威胁案中，目击者表示警察表现出的冷漠态度令人震惊。”
“遗憾的是，正如比尔一案所显示的，当政府未能保护那些捍卫原住民土地的人时，就会削弱他们所从事的重要工作，并令他们暴露于更大的危险中。”
毫无进展
这些研究结果浮现之时，正值马来西亚新的执政党希望联盟（Pakatan Harapan）在2018年5月赢得大选后开启改革议程。其竞选宣言承诺要“承认、维护并保护”马来西亚原住民的“尊严和权利”。
雷切尔·蔡霍华德表示：“马来西亚逾十分之一的人口属于原住民。自原住民土地全国性调查（National Inquiry on Indigenous land）的报告于2013年发布以来，该国显然在原住民土地问题方面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尤其，原住民告诉我们，政府在开发项目之前并未取得他们自由、事先及知情的同意。政府是时候该采取行动了，该国森林和原住民的未来都取决于政府的行动。”
行动刻不容缓
该报告明确列出了一些行动领域，其中包括加强并扩大对于人权捍卫者的法律及政策保护，以确保他们能够不受骚扰，安全地展开工作。马来西亚政府必须对针对人权捍卫者的侵害、威胁和袭击及时展开彻底及公正的调查。政府亦须批准保护并促进原住民权利的关键国际公约，包括《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及《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
至关重要的是，政府必须撤销最近做出的不批准《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的决定。雷切尔·蔡霍华德指出：“政府违背了其批准《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的承诺，此举令人感到十分遗憾。该《公约》的目的是没有歧视地保护所有人的人权。”
“在伊斯兰合作组织（OIC）的57个成员国中，55个批准了《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只有马来西亚和文莱除外，而东南亚国家联盟的10个成员国中有7个批准了该《公约》。政府若要保护马来西亚原住民，让他们不再经受我们报告所揭示的如此骇人的骚扰和侵害，便须重新考虑这一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