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 吴傲雪 是第一位站出来 实名指控香港警察性侵 的示威者。她指自己在葵涌警署遭受性暴力,包括被男警员拍打胸部。今年十月,她在中文大学的对话会上说道:“你知不知道不止我一个受到性暴力?其他被捕人士遭受不止一名警员不分性别,性侵和虐待。” 其後她把口罩除下,鼓励校方鼓起勇气谴责警方施暴。
她勇敢的行动使她成爲人肉搜索与电话骚扰的目标,但她说自己为这城市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更向国际特赦组织谈到引起大衆关注后的生活,以及她爲什麽对香港的未来抱有希望。
/吴傲雪
在这场运动前,我很讨厌香港,我和这裏的人合不来,没有共鸣。而且香港的民主进程多年来都没有大规模的进步,让我觉得我们很懦弱。但经历这场运动後,我很自豪自己是个香港人。
在我公开谈论自己遭受警察性暴力后,很多陌生人给我力量。他们给我送上心意卡、小熊公仔,给我煲汤,做蛋糕给我吃等等。这一点一滴的爱的力量,支撑著我,让我撑下去。
人们通过各种方式来支持我。8月31日,在我被拘留在新屋岭扣留中心的时候,新屋岭的值日官对我提出”二级搜身要求”,即是要脱去部份衣服。当时的社工跟他们争辩,将搜身要求调低至一级,让我毋须脱去衣服,我永远都忘不了社工的善行。这种据理力争十分重要,能确保身边的弱势社群以及被捕人士知道自己的权利。现在的我非常希望成爲社工,能够在前线直接地帮助别人。
因爲站出来发声,我也受到了不少攻击。有人说“她本身就是性滥交”。有人抹黑我,说我提供性服务以换取金钱、甚至滋扰我,问我“你提供性服务一晚要多少钱?”等等。也有人质疑我是否在説谎,讨论我的家庭背景,或说我曾经确诊精神病。因爲他们无法接受现实,宁愿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我更收到很多骚扰电话,让我觉得很苦恼。站出来之後的头几天,我也有逃避,但过了数天後,我决定勇敢面对,因为如果一辈子躲避,将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循环。
我也知道,有很多人的经历比我糟糕太多。我没有被”速龙”(香港警察特别战术小队)打,眼睛没有被打爆、门牙没有被打掉,和那些严重受伤的人相比,我的创伤不算是甚麽。虽然大家都有一辈子的伤痛,但是如果他们都可以坚强地活下去,我想不出爲什麽我不能。
有人説女性示威者不应该去前綫,因爲会有被警察性暴力的风险。这是个人决定,但我不会叫别人不要走得太前,因为前线总需要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因爲那些荡妇羞辱,和那些关於穿著的评论感到灰心。我不觉得穿的衣服有什麽关係,不能说我穿得少你就可以强姦我,这非常无稽!爲了香港这个家,不分性别,我们要同样坚强地站出来。
这场运动对我有很大的改变。我的专业是儿童教育,但我对教育界没能做得更多感到失望。这也是爲什麽我想投身成爲社工。香港的妇女团体,包括风雨兰等等,他们都大力倡导女性权利。他们让大家知道,不需要羞於谈论遭遇到的性暴力事件,要如何寻找专业支援。
经过这场运动,社会有很大的转化。香港以往给人的一些负面印象,例如有人説香港人拜金、金钱为上,但你看看那些捐款的人。有人説香港人没有人情味,但他们会为陌生人的死而掉泪。有人说香港人只会依附权势,你看看他们怎样一起组织罢工。
没错,要改变中国政府,香港人也许是以卵击石,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必须要奋力抵抗。经历这场运动後,我真正感觉到香港是我的家,我十分爱这个家,也更加爱这裏的人。
我始终相信还有转机。只要运动还在,只要我们内心那团火还未熄灭,我们就还有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