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十年:生活被战争打乱©国际特赦组织

2023年度俄罗斯人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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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继续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并允许其军队犯下战争罪行而不受惩罚;与此同时,其国内的人权状况持续恶化;言论、和平集会和结社自由进一步受到严格限制;批评政府的异议人士面临任意起诉、长期监禁、有罪不罚的暴力袭击及其他报复行为;当局利用定义宽泛的反恐和反极端主义立法,打击反对派、宗教团体、异议人士及律师;拘留期间的酷刑和其他虐待行为普遍存在,且大多未受惩罚;不公审判继续存在,在政治案件和涉及乌克兰战俘的案件中尤其如此;新的反跨性别立法通过,所谓的“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及跨性别者(LGBT)运动”被定性为“极端主义”;俄罗斯拒绝与国际人权机构合作,并在国际刑事法院对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发出逮捕令后,将任何与国际人权机构合作的行为定为犯罪;当局未能遏止反犹太主义和反难民暴力;应对气候危机的措施不足,主要的非政府环保组织被禁止在俄罗斯进行活动。

背景信息

俄罗斯在乌克兰犯下了大量违反国际人道主义法的行为(见乌克兰条目),同时其入侵行动在很大程度上停滞不前。乌克兰的军事打击深入俄罗斯境内,俄罗斯当局报告称有数十名平民伤亡。政府继续严格控制和操纵有关战争的信息。据估计,俄军伤亡人数达到数十万人。据报道,全国各地发生了数十起针对征兵中心和其他政府大楼的纵火袭击事件。6月23至24日,叶夫根尼·普里戈津(Evgeny Prigozhin)率领其创立的私人军事公司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发动了一场失败的军事政变。他未被起诉,但在8月25日的一次可疑空难中丧生。

俄罗斯继续在国际上面临孤立。9月,新任命的联合国俄罗斯联邦人权状况特别报告员报告称:“镇压和平行使人权的状况日益加剧”。当局拒绝承认这项任命,也不允许该特别报告员进行访问。11月,俄罗斯退出了《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

尽管俄罗斯拒绝与联合国人权机制合作,但其仍试图重返人权理事会,但在10月份的投票中败北。当局继续无视欧洲人权法院关于俄罗斯在作为其缔约国期间违反《欧洲人权公约》的裁决。

言论自由

对当局任何形式的批评都受到严厉镇压。根据一套不断扩大的惩罚性法律规定,媒体机构、社交媒体平台和一般民众都将面临巨额罚款、任意封杀、起诉及其他报复措施。惩罚的对象包括被认定为“外国代理人”、被指控为“极端主义”、“为恐怖主义辩护”、“传播明知的虚假信息”、“诋毁名誉”、“煽动仇恨”和LGBTI的“宣传活动”。

3月29日,当局以可疑的间谍罪指控逮捕了美国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Evan Gershkovich)。截至年底,该案的审判仍未结束。

5月4日,戏剧导演叶夫根尼娅·别尔科维奇(Evgenia Berkovich)和剧作家斯韦特兰娜·佩特里丘克(Svetlana Petriychuk)被以“为恐怖主义辩护”的虚假指控逮捕。他们的获奖戏剧讲述了与叙利亚武装组织成员结婚的女性们的故事。直到年底,他们仍在拘留中等待审判。

反对入侵乌克兰以及反对俄罗斯在乌克兰侵犯人权,或反对战争的人面临尤为严重的迫害。至少140人因反战言论、抗议或其他活动被判入狱,而在2022年是22人。

4月,反对派和人权行动者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Vladimir Kara-Murza)被以叛国罪、 传播有关武装部队的“虚假信息”及参加“不受欢迎组织”等虚假指控判处25年监禁。

2月27日,图拉地区的商人和单身父亲阿列克谢·莫斯科廖夫(Aleksei Moskalyov)被以“诋毁武装部队”的罪名逮捕,原因是他在社交媒体上批评乌克兰战争。当局将他13岁的女儿安置在孤儿院。在相关人士为他的女儿发起倡导运动后,当局才将其交给了其他家庭成员。12月,阿列克谢·莫斯科廖夫的两年监禁判决被推翻。

4月13日,法院维持了对沃洛格达市(Vologda)煤炭司炉工弗拉基米尔·鲁缅采夫(Vladimir Rumyantsev)的3年有期徒刑,其罪名是“传播明知虚假的关于俄罗斯武装部队的信息”弗拉基米尔·鲁缅采夫曾利用家中的广播室转播被禁媒体上有关战争的信息

知名人权捍卫者奥列格·奥尔洛夫(Oleg Orlov)因为发表了一篇批评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文章而受审。

据悉许多大学教授和学校教师因为批评当局或其入侵乌克兰的行动而失去了工作。10月11日,斯韦特兰娜·德鲁戈维科·多尔占斯卡娅(Svetlana Drugoveyko-Dolzhanskaya)被圣彼得堡国立大学解雇,原因是她为支持良心犯亚历山大·斯科奇连科(Aleksandra Skochilenko)而以语言学专家的身份作证。

一些被囚者在服刑期间又面临新增的指控。例如,10月,良心犯和前反对派市议员阿列克谢·戈里诺夫(Aleksei Gorinov)被控“为恐怖主义辩护”。他曾因在议会上发表反战演讲而于2022年被判处7年监禁。

11月,另一名良心犯和记者玛丽亚·波诺马伦科(Maria Ponomarenko)面临新的可疑指控,罪名是对流放地人员“造成身体伤害”。她曾因分享俄罗斯轰炸乌克兰马里乌波尔剧院的视频而被判处6年监禁。

和平集会自由

集会自由仍然受到打压。相关的过度限制性立法使用了模糊的语言,造成任意解释的可能性。国内法禁止在政府大楼附近和许多其他地方举行自发的集会和抗议,并对集会的地点和组织者做出了许多其他限制。当局利用其宽泛的权力拒绝批准集会,警方对“未经授权”的集会表现出零容忍,无论其规模多小或频率多低。

在国内一些地区,新冠疫情仍被用作禁止和平集会的借口。但限制措施往往具有差别待遇,例如,9月29日,莫斯科市政当局禁止为纪念苏联时期镇压行动的受害者举行守夜活动,却允许在同日举行大型亲政府集会。

结社自由

当局继续利用俄罗斯宽泛的压制性法律,打压包括人权团体在内的公民社会组织。2023年,54个组织和172人被列为“外国代理人”,56个组织被认定为“不受欢迎”组织。

包括莫斯科赫尔辛基小组、萨哈罗夫中心和索瓦中心在内的主要人权组织均被以违反“外国代理人”条例或技术性问题为借口正式解散。

该国历史最为悠久的人权组织“纪念”(Memorial)的成员被因几起出于政治动机的刑事案件而起诉,该组织已于2022年被清算。这些指控包括“诋毁武装部队”和“复兴纳粹主义”。“纪念”组织成员亚历山大·切尔尼斯霍夫(Alexander Chernyshov)于5月5日被逮捕并被控“走私具有文化价值的物品”,理由是据称他试图将“纪念”组织的档案带出国。截至年底,他仍被羁押中。

8月17日,俄罗斯主要的选举监督机构“俄罗斯之声”(Golos)的联合主席格里戈里·梅尔科尼扬茨(Grigory Melkonyants)被逮捕,原因是其与一个被视为“不受欢迎组织”的国际选举监督联盟合作。他随后遭到审前羁押。

极端主义的指控被用于打压那些批评当局的团体和个人。5月17日,法院维持了将青年民主团体维斯纳(Vesna)任意认定为 “极端主义”组织并禁止其活动的裁决。截至年底,仍有6人因被控参与维斯纳而遭拘留。

知名反对派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ksei Navalny)及其同事因参与纳瓦尔尼创立的非政府组织,而面临进一步与极端主义有关的指控。8月4日,自2021年以来一直被任意剥夺自由的阿列克谢·纳瓦尔尼再次被出于政治动机地判刑,其刑期被延长至19年。年底时,他的同事莉莉娅·钱尼舍娃(Lilia Chanysheva)、克谢尼娅·法季耶娃(Ksenia Fadeeva)、丹尼尔·霍洛德尼(Daniel Kholodny )及瓦迪姆·奥斯坦宁(Vadim Ostanin)均已被逮捕、审判和判刑,或正在服刑。捐款给他们的人,无论其金额多小,也受到了指控。这当中包括行动者格列布·卡林切夫(Gleb Kalinychev)。他因涉嫌向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反腐基金会捐款约30美元而被羁押候审。

8月,俄罗斯修改了《刑法典》,对未在俄罗斯注册办事处的外国非政府组织“开展活动”予以处罚。该修法实际上将与国外大多数公民社会团体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定为刑事犯罪。

宗教和信仰自由

当局继续毫无根据地起诉“耶和华见证人”。截至12月,有100多名“耶和华见证人”教徒自其教会于2017年被任意解散以来遭到逮捕、审判、判刑或仍在狱中。

包括伊斯兰解放党(Hizb ut-Tahrir)在内的穆斯林组织成员,仅因其宗教观点就面临极端主义及恐怖主义相关指控的起诉和不公审判。

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权利

在一起罕见的先例中,3月16日,法院允许被征召参加俄罗斯对乌克兰战争的基督徒帕维尔·穆沙曼斯基(Pavel Mushumansky)从事替代性的民事役务。然而,几乎所有其他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都无法获得这一选择。

酷刑和其他虐待

羁押期间的酷刑和其他虐待仍普遍存在。犯罪者有罪不罚或被从轻处罚。目前只有一起案件被依据2022年颁布的《刑法典》中惩罚酷刑的条款定罪。

当局针对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等特定囚犯实施了各种形式的虐待,其中包括拒绝提供适当的医疗服务、任意关押在惩罚性的牢房中(且往往连续关押多次)、施加心理压力、威胁及使用身体暴力。

6月14日,反战行动者阿纳托利·别列兹科夫(Anatoly Berezikov)在获释前夕被发现死于顿河畔罗斯托夫市的一个拘留中心内。他是在经历问题重重的行政程序后被关押在此。此前不久,他告诉自己的律师和法庭,称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他受到联邦安全局官员的威胁和电击酷刑。但当局无视这些指控。而警察宣布他死于自杀。他的律师和一名曾帮助阿纳托利·别列兹科夫的人权捍卫者在警方搜查其住所后,不得不离开俄罗斯。

不公审判

刑事法庭表现出对被告的严重偏见。仅有0.4%的被告被法院宣告无罪或终止起诉。法官通常毫无疑问地接受检方的证据(包括在酷刑下做出的证词),并驳回证明被告无罪的有力证据。审判往往会对公众保密,尤其是涉及恐怖主义、极端主义或叛国罪指控的审判。

律师代理关注度高的政治案件时会面临压力和骚扰,尤其是那些涉及恐怖主义或极端主义指控案件的律师。10月13日,当局逮捕了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3名律师,并基于其职业活动指控他们“参与极端主义团体”。年底时,这些律师仍被羁押候审。

7月4日,记者埃琳娜·米拉希娜(Elena Milashina)和律师亚历山大·涅莫夫(Aleksandr Nemov)在前往车臣共和国法庭参与听证的途中遭到了身份不明者的严重殴打、侮辱,使其深受重伤。当局没有针对这一袭击事件展开适当的调查。

当局对乌克兰战俘和平民进行了不公审判。8月22日,莫斯科一法院维持了对乌克兰战俘和人权捍卫者马克西姆·布特科维奇(Maksym Butkevych)的判决。他因战争罪被判处13年有期徒刑,但根据他当时所在位置的证据,他不可能犯下这些罪行。他很有可能是被迫在镜头前“认罪”。

不公审判的对象也包括行动者和异议人士。9月12日,达吉斯坦记者阿卜杜勒姆明·加德耶夫(Abdulmumin Gadzhiev)被因莫须有的恐怖主义相关指控判处17年监禁。同日,车臣人权捍卫者阿布巴卡尔·扬古尔巴耶夫(Abubakar Yangulbaev)的母亲扎雷马·穆萨耶娃(Zarema Musayeva)因被捏造指控对一名警察使用暴力而被判处5年半监禁。

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LGBTI)的权利

7月24日,普京总统签署了一部反跨性别者的法律,其禁止对跨性别者提供性别确认治疗和法律上的性别承认。该法也废除了先前登记的跨性别者婚姻,并禁止跨性别者收养子女。

11月30日,最高法院将所谓的“国际公共LGBT运动”定为“极端组织”,并禁止其活动。一些LGBTI组织和行动者不得不在判决后,终止工作或离开俄罗斯。几天之内,警方突袭了多个城市的LGBTI俱乐部,对顾客的证件进行拍照,并对他们实施恐吓。

当局针对提供“LGBT宣传活动”的视频流媒体服务,开出了数十张罚单。许多电影和电视节目受到审查,并删除了任何涉及同性关系的内容。

受教育权

9月1日,全国各地和乌克兰被占领土的高中生收到了新的“统一”历史教科书。这显然是一种灌输教育,侵犯了学生接受优质教育的权利。这些教科书试图粉饰俄罗斯和苏联当局的历史人权记录及殖民政策,同时还错误地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辩称为自卫行为。

有罪不罚

3月17日,国际刑事法院对普京总统和儿童权利专员玛丽亚‧利沃娃‧别洛娃(Maria Lvova Belova)发出逮捕令,指控两人犯有从占领区非法遣返和转移乌克兰儿童的战争罪。俄罗斯拒绝与国际刑事法院合作,并对协助国际组织或外国政府起诉俄罗斯官员或军事人员的行为制定了刑事责任。俄罗斯联邦侦查委员会对国际刑事法院的法官和检察官提起了刑事诉讼,指控他们起诉“明显无辜”的人。7月,普京总统决定不出席在南非举行的金砖五国峰会。此前不久,南非一法院裁决若普京抵达南非应将其逮捕。

难民和移徙者的权利

对移徙者的歧视和暴力仍然普遍存在,包括来自警察的歧视和暴力。5月,警察在全国各地的突袭行动中逮捕了数百名据称无证件的移徙者。许多人据报在拘留期间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虐待。

当局通过欺骗和施压招募外国移徙者服兵役。

歧视

10月29日,数百人冲进北高加索达吉斯坦的马哈奇卡拉机场,企图袭击他们认为是近期从以色列抵达的犹太人。几小时后,警方介入并恢复了秩序。北高加索其他地区也发生了类似的反犹事件。

健康环境权

俄罗斯仍然是化石燃料的主要生产国和出口国,也是温室气体排放量最高的国家之一,且未采取有效措施减少其对环境的影响。此外,俄罗斯计划大规模增加煤炭和天然气的生产和出口,并继续在海外投资新的生产项目。气候行动追踪组织(Climate Action Tracker)认为,俄罗斯的排放目标、政策及资金投入“严重不足”。

5至9月间,森林野火因全球变暖而更加严重,且常常持续数周不受控制。这进一步增加了碳排放,减少了对二氧化碳的吸收。

5月和7月,当局将绿色和平组织(Greenpeace)和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World Wildlife Foundation)这两个主要的环保组织定为“不受欢迎”组织,从而禁止其进入该国活动。此前,绿色和平组织在应对俄罗斯的森林火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