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度缅甸人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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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军事当局继续镇压和平反对派,并加紧打击日益增长的武装抵抗,缅甸的人权危机有所恶化;支持民主的行动者和其他被视为反对军事当局的人仍遭受不公审判,超过1,600人被判处监禁、苦役或死刑;超过50万人因国内武装冲突而流离失所;10多年前被迫流离失所的数万名罗兴亚人,仍住在若开邦(Rakhine)肮脏的流离失所者营地中。在5月遭遇一场毁灭性飓风后,军事当局阻止他们得到人道主义援助;缅军利用航空燃料对平民和房屋、礼拜场所和其他民用基础设施进行空袭。多个国家对负责向缅甸军方提供航空燃料的公司和个人实施制裁;言论、结社及和平集会自由权仍受到严厉限制,包括记者在内的人士因其合法工作而被监禁。

背景信息

在2021年2月1日民选政府被推翻后,军事统治仍在继续。敏瑞仍是军方任命的总统,而陆军将军兼政变领导人敏昂莱则继续领导国家行政委员会。军事当局坚持继续进行消除所有反对派的行动。国际社会在制止暴力和防止严重侵犯平民人权行为方面的努力被证明无效。

国家行政委员会两次延长了紧急状态至6个月,并违背了于2023年举行多党选举的承诺。由被推翻的全国民主联盟领导的政府代表于2021年组成的民族团结政府,以及统称为人民防卫军的武装团体,继续进行反对军事统治的行动。双方在缅甸中部的战斗尤为激烈。10月,3个非国家武装团体组成的“三兄弟联盟”发起了一场名为“1027行动”的大规模攻势,攻占了缅甸东北部的军事基地、检查站和边境口岸。他们也针对攻击了几处迫使人口贩运受害者从事网络诈骗的地点。

非法袭击和非法杀戮

自政变以来,军方在试图维持控制的过程中杀害了超过4,000人,其中大部分是平民。2023年则至少有1,345人被杀。非法杀戮尤其会发生在构成对平民集体惩罚行为的空中和地面军事攻击时,以及在武装与和平反对政变者被捕之后。 还有报告称,30多人在拘留期间死亡,其中包括因酷刑或其他虐待而死亡的案例。军方加强空袭,经常进行无差别攻击或直接针对平民和民用目标攻击。

以前主要发生在边境地区的空袭,在缅甸中部也频繁发生。位于缅甸中部和西北部的实皆地区日益成为空袭目标,这为该区带来毁灭性的后果。4月11日,该区发生政变以来最致命的一次空袭,军机轰炸了坎布鲁镇(Kanbulu)帕自基村(Pa Zyi Gyi)在新地方行政办公室落成典礼聚集的人群。至少100名平民被杀,其中包括35名儿童,以及18名武装反对派团体支持者。军方承认了这起袭击,但声称大量人员死亡的原因是集会现场存放的爆炸物。6月27日,实皆地区帕莱镇(Pale)娘孔村(Nyaung Kone)一座寺院附近发生空袭。据报空袭导致1名僧人和至少9名其他平民死亡。据媒体报道,勃固地区以及钦邦、克钦邦、克耶邦、克伦邦、孟邦和若开邦,也发生了造成平民死亡的空袭。

10月9日,克钦邦芒莱赫杰村(Mung Lai Hkye)的一个国内流离失所者营地遭到军事空袭,随后地面部队发射迫击炮,杀死了至少28名平民,其中包括儿童,还至少造成其他57人受伤。国际特赦组织的调查指出,军方使用了空中投掷的非制导炸弹,这是一种不精确的武器,无法按照国际人道主义法的要求限制其杀伤效果。 

实皆地区和其他地区也发生了密集的地面袭击行动。有报告称行动期间发生了法外处决和性暴力。一个被称为“食人魔纵队”的军事单位,被认定负责进行特别残酷的袭击,包括斩首以及肢解和残害受害者的尸体。3月11日,军队据报在掸邦南部南奈因村(Nan Nein)的一座寺庙杀害了至少22名平民。

任意拘留和不公审判

截至2023年底,自政变以来被当局逮捕的人数已超过25,000人。据缅甸政治犯援助协会称,截至12月,仍有近2万人被拘留,包括政治反对派领导人和行动者、人权捍卫者、记者、学生、律师和医务工作者。

极度不公平的审判继续发生,超过1,600人被判处监禁和苦役,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被判处死刑。审判在监狱和军事法院的临时法庭中进行,被告与律师的联系通常受限或根本不存在。5月,政治行动者兼作家 伟茂乃(Wai Moe Naing) 被判犯有叛国罪遭处20年监禁。他最初于2021年因领导和平抗议而被捕,并已经因相关指控正在监狱服34年的有期徒刑。8月,著名说唱艺术家北哈(Byu Har)据报被判处20年监禁。此前他就停电事件公开批评军事领导人后,于5月被捕。

9月,军事当局逮捕了其通缉的著名政治行动者觉科科(Kyaw Ko Ko)的父亲觉埃(Kyaw Aye)。拘留政治反对者的家属已成为一种常见的报复策略。

军事当局在一整年中宣布数次大赦,释放了超过20,000名囚犯。其中大多数人是因刑事指控而被关押,不过5月份获释的人中有2,153人正根据《刑法》第505(a)条服刑。该条款将针对军方的异议批评都定为犯罪,而自政变以来其已被广泛用于镇压和平反对派。在其中一次大赦中,军方称以“人道主义”理由赦免这些人,以纪念佛教节日,但威胁会重新监禁任何“重新犯罪”的人。

在8月实施的大赦中,被罢黜的总统温敏的刑期减少了4年,前国务资政昂山素季的刑期则减少了6年。然而,他们此前是因一系列出于政治动机的指控而被判有罪,并分别继续在监狱服8年和27年的刑期。

由于独立观察员无法进入拘留设施,这意味着难以取得有关被拘留者健康状况的信息。但军方在10月宣布,将恢复在新冠疫情期间暂停的家属探视囚犯活动。但被判处死刑和服无期徒刑者的家人据报不准探视。不人道的拘留条件仍继续存在,而且继续传来被拘留者遭受酷刑和其他虐待的报告。据报,政治犯会在转移拘留设施期间被杀害或失踪。

人口贩运

联合国人权高专办估计,约有12万人被关押在与泰国和中国接壤的亲军方民兵控制地区的园区中。他们被迫从事犯罪集团经营的网络诈骗和非法赌博活动。11月,与中国有联系的“三兄弟联盟”称,他们已释放了中国边境沿线园区中的受害者。该联盟的打击目标为掸邦老街镇(Laukkai)臭名昭著的网络诈骗中心。许多被迫进行诈骗工作的人,是从中国和越南等邻国被以就业承诺引诱到缅甸,然后被迫参与网络诈骗,这有时是在暴力威胁下发生。

国内流离失所者的权利

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厅称,超过260万人在缅甸国内流离失所。这包括10月底“1027行动”开始后的激烈战斗所导致的至少50万流离失所者。许多流离失所者仍生活在悲惨的条件下,经常缺乏必需的商品和服务,并且持续面临空袭和其他军事行动的风险。

约14万8千名罗兴亚人和其他穆斯林群体仍在国内流离失所,并长期遭受由国家支持的制度化隔离和歧视,其严重程度已构成种族隔离的危害人类罪。自2012年以来,他们当中的多数人一直被关押在若开邦肮脏的拘禁营。

罗兴亚人恶劣的生活条件,被认为是造成5月份缅甸西部摩卡飓风所导致的大量死亡人数的一个重要因素。据报道,居住在若开邦实兑镇(Sittwe)拘禁营中的至少100名罗兴亚人丧生。除了拘禁营受到严重影响外,拉代当镇(Rathedaung)和实兑镇以及钦邦、实皆和马圭地区的房屋和基础设施也被摧毁,对国内流离失所者和其他易遭侵害社区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影响。

摩卡飓风过后,军事当局还阻碍向受影响社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甚至在某些情况下阻止援助。也有报道称,军事当局延迟批准国际人道组织在该地区试图扩大提供人道主义援助的计划。

企业责任

有证据显示多家国内外企业涉嫌向缅甸军方供应航空燃料。此后英国、美国、加拿大、欧盟和瑞士对于参与采购和向缅甸分销航空燃料的缅甸和新加坡公司和个人,实施了不同程度的制裁。8月,美国扩大了潜在的制裁范围,声称该行业的任何参与方都将面临风险。为了逃避制裁,缅甸航空燃料的供应链模式,从供应商将航空燃料直接运输到缅甸,转变为通过越南和新加坡间接转运。

瑞典H&M服装公司宣布,在非政府组织商业与人权资源中心8月发布一份报告后,该公司将逐步停止在缅甸的业务。该报告发现缅甸存在严重的人权侵害行为,包括低工资或不付工资、基于性别的暴力以及对缅甸服装业工会活动的镇压。此前,拥有Zara时尚品牌的西班牙公司,也于7月发布了类似声明。

言论、结社和集会自由

军事镇压使得和平抗议几乎不可能进行。据报道,近100人因在6月19日昂山素季生日那天佩戴、出售或购买鲜花而被捕。

监视行为无处不在。人们继续因为在网上发帖而被捕,这造成了一种自我审查的氛围。

军方继续利用非法结社的法律来起诉被视为反对者的人。4月,克钦邦密支那(Myitkyina)监狱内的一法院以非法结社、恐怖主义和煽动反对的罪名,判处著名宗教领袖和人权捍卫者赫卡拉姆·萨姆森(Hkalam Samson)6年监禁。

媒体自由仍受到严格限制。这一年中,至少有6名记者和其他媒体工作者被捕或被判刑入狱。其中包括摄影记者赛佐泰克(Sai Zaw Thaike),他被指控传播可能引起公众恐慌或对军事当局误解的信息。9月,他在仰光永盛(Insein)监狱被军事法庭判决犯有虚假的煽动叛乱罪,并被判处20年苦役监禁。赛佐泰克曾为网络新闻机构《今日缅甸》工作,该机构在政变后被军方查禁。5月,仰光一法院以恐怖主义罪名判处摄影记者穆‧雅达纳‧克默默屯(Hmu Yadanar Khet Moh Moh Tun )10年苦役监禁。而她早已因被指控煽动叛乱和散布所谓虚假新闻而被判3年徒刑,现正服刑中。

据无国界记者组织称,截至12月,有60多名记者和其他媒体工作者被拘留。6月10日,当局吊销了独立新闻机构《伊洛瓦底江时报》(Ayeyarwaddy Times)的媒体执照,理由据称是其发布扰乱公共和平与秩序的信息。10月29日,军事当局据报突击搜查了实兑镇新闻机构“发展媒体集团”(Development Media Group)的办公室,逮捕了1名记者和1名办公室保安。

死刑

当局继续作出死刑判决,包括针对政治犯的死刑判决,但据外界所知没有执行任何处决。据报道,在5月份的大赦中,38人的死刑被改判为无期徒刑。

武装团体的人权侵害行为

人权高专办称,武装反对派团体经常对平民和民用基础设施发动袭击。据报道,被杀害者包括地方行政人员、公务员和其他被认为隶属于军队或与军队合作的人。在某些情况下,袭击行动包括对国家机关办公室的炸弹和手榴弹袭击,其中包括6月对仰光一家税务办公室的袭击,该行动造成4名员工和另外2人受伤。人权高专办报告称,已要求民族团结政府采取措施,确保其附属的反军政府武装团体遵守国际法相关规定的要求,而民族团结政府也对此作出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