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度乌克兰人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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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俄罗斯军队使用无差别攻击武器、破坏了重要的民用基础设施,并似乎故意以平民为目标,因此包括儿童和老人在内的平民伤亡人数有所增加

在被俄罗斯占领的领土上,平民在押人员和战俘遭受处决、酷刑及其他虐待的情况时有发生,对非俄罗斯身份人士的镇压也仍在持续

在戒严法下,乌克兰当局限制言论和宗教自由权;当局对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起诉仍在持续

乌克兰在基于性别的暴力和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 LGBTI)权利方面的进展仍然有限

背景信息

尽管遭受了重大损失,俄罗斯仍持续进行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并取得了领土上的进展。尤其是在2月,其占领了自2014年以来一直是乌克兰据点的阿夫迪夫卡镇(Avdiivka)。俄罗斯在哈尔科夫(Kharkiv)地区的推进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乌克兰军队的遏制。8月,乌克兰对俄罗斯库尔斯克(Kursk)地区发动突袭,占领了数百平方公里的领土。为解决人力短缺的问题,乌克兰于4月通过了将征兵年龄从27岁降至25岁的法律。

外国对乌克兰的军事和财政援助仍在继续,但人们对援助在未来的可持续性表示关切,尤其是在唐纳德·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大选之后。尽管因为劳动力短缺及俄罗斯蓄意破坏能源基础设施导致全国范围内频繁停电而遭受重创,乌克兰经济仍然在2024年实现了增长。

4月,乌克兰通知欧洲委员会称,将缩小对《欧洲人权公约》条款的克减范围,不再保留与强迫或强制劳动、思想、良心和宗教自由、获得有效补救的权利以及禁止歧视相关条款的克减。

违反国际人道主义法

非法攻击

平民伤亡人数高于2023年,且伤亡事件往往发生在远离活跃前线的地区,这是因为俄罗斯持续用导弹和无人机袭击人口密集区。这些袭击包括7月8日对首都基辅的奥克马迪特(Okhmatdyt)儿童医院发动的一次袭击。该医院遭一枚巡航导弹击中后严重受损,这显然是战争罪行。当时,来自乌克兰各地1的儿童正在接受化疗和重建手术等医疗照护。袭击造成两人死亡,100余人受伤,这当中包括儿童。与2024年发生的其他多起袭击事件类似,对奥克马特迪特医院的袭击是俄罗斯更大规模协同攻击的一部分。同一天,在基辅、第聂伯罗和克里维伊里赫三座城市也发生袭击,至少有43名平民丧生。

俄罗斯继续对能源基础设施进行系统性的攻击。根据国际能源协会的数据,截至5月,乌克兰70%的热能发电能力已被摧毁或占用。尤其在炎热的夏季和寒冷的冬季,电力供应不足导致频繁的轮流停电,原因是累积损坏达到最高峰,同时能源需求激增。

战俘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俄罗斯军队对乌克兰战俘进行了即决处决。社交媒体上流传着大量展示此类事件的视频,乌克兰总检察长办公室称,自2022年以来,至少有147名乌克兰战俘被处决,其中近90%(127人)在2024年被处决。 尽管俄罗斯通常对这些报道置之不理或予以否认,但俄罗斯的两位重要政治人物却呼吁处决战俘。 7月,安全委员会副主席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i Medvedev)在其Telegram频道上呼吁“全面处决”。10月,车臣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Ramzan Kadyrov)公开宣称,其已下令不要活捉乌克兰士兵。然而,三天后,他在Telegram上表示已撤销这一命令。

数百名乌克兰战俘在俄罗斯及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地区受审,他们往往仅仅因为参与战斗就受到审判。此类审判缺乏法律正当程序,这也构成了战争罪行。

获得真相、正义和赔偿的权利

8月21日,乌克兰国会投票批准了《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但根据规约第124条发表声明称,在未来七年内,乌克兰“不接受”国际刑事法院对“可能由其公民”犯下战争罪行的管辖权。 这造成了不明确的问题,可能会阻碍国际刑事法院对乌克兰境内违反国际法的罪行进行有效调查。 2

国际刑事法院再对三名俄罗斯高级军事指挥官和时任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Sergei Shoigu)发出逮捕令。 这四人均被指控在乌克兰犯下战争罪行。这些罪行包括指挥对平民进行攻击、对平民造成过度的附带伤害或对民用物体造成损害,以及犯下危害人类罪中的不人道行为。

老年人权利

老年人继续不成比例地受到俄罗斯侵略的影响。根据国际助老会(HelpAge)的数据,在距离前线25公里范围内的居民中,老年人和身心障碍人士占了20%至50%。因为其失能状况,这一群体在空袭警报期间往往无法前往那些身体难以到达的避难所,所以始终处于最危险的地区。

80%的老年人因养老金极低而生活在实际贫困线以下,在因冲突而流离失所时,他们也大多无法获得住房。 由于缺乏收入,他们无法租房或找到其他住房,因此流离失所者庇护所中的老年人比例过高。 这些庇护所无法为身心障碍老年人提供无障碍设施。自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已有数千名身心障碍老年人被安置在护理机构中。 9月,一枚俄罗斯炸弹击中了苏梅(Sumy)的一家养老院,造成1人死亡,至少12人受伤。该养老院受国际人道主义法保护。

言论自由

4月,乌克兰缩小了对《欧洲人权公约》的克减范围,但保留了对涉及言论自由的第10条的克减。一些主要媒体机构控诉受到乌克兰当局的压力。1月,“bihus.info”的记者称自己受到监控,包括电话被监听。乌克兰安全局对这些指控展开了调查,尽管该局成员被怀疑涉嫌其中。 出于对利益冲突的担忧,国家调查局接管了调查。截至年底,调查仍在进行中。10月,国内主要报纸《乌克兰真理报》(Ukrainska Pravda )的编辑部称,总统办公室向企业施压,其中一作法是要求企业不要在该报刊登广告,以迫使该报改变编辑方针。当局否认了这些指控,总统沃洛季米尔·泽伦斯基(Volodymyr Zelensky)表示,对记者施压是“不可接受的”行为。

依据刑法第436条第2款起诉 人民的情况仍在继续。该条款禁止“为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行为辩护”。不过,截至11月,依据该条款提交法院的刑事案件数量相较于2023年下降了29%。

宗教和信仰自由

8月,一项法律生效,其禁止“与势力中心有关联的宗教组织”的总部设在“对乌克兰发动武装侵略的国家”。

该法针对的是乌克兰东正教会(Ukrainian Orthodox Church),其仍与俄罗斯东正教会存在有争议的从属关系。 该法要求乌克兰东正教会在九个月内解除这种从属关系。乌克兰当局谴责该教会与俄罗斯情报部门密切合作,并起诉其神职人员和教徒,罪名为俄罗斯侵略辩护。

歧视

随着当局加大征兵力度,一些显得过度、随意或具有歧视性的征兵方法引发公众强烈反对。 例如,为了解决大量男博士生申请延期入伍的问题,教育部门停止了男性和女性申请自费全日制研究生课程,尽管女性并不属于强制征兵的对象。

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权利

宗教自由监督机构“论坛18”(Forum18)报告称,自今年年中以来,针对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新刑事案件激增,使总数达到约300起,此外还有80多起案件已进入审判阶段。最高法院驳回一名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德米特罗·泽林斯基(Dmytro Zelinsky)的案件的最终上诉。10月,该案上诉至宪法法院。截至12月,宪法法院仍在审议在戒严法下剥夺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的宪法权利是否合法。 自2022年俄罗斯全面入侵以来,政府没有提供任何替代性民事服务。

基于性别的暴力

总检察长办公室报告称,相较于2023年,登记的家庭暴力案件数量增加了80% ,仅幸存者就超过5,000人,其中大多是妇女和儿童。 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Global Public Policy Institute)发布的一份政策简报指出,俄罗斯军队成员的性犯罪、国内流离失所者岌岌可危的生活条件、经济不稳定、僵化的性别角色以及与战争有关的压力和创伤是性别暴力的主要原因。

5月,议会通过了一项新的法律,旨在使乌克兰《刑法》与《欧洲委员会预防和打击暴力侵害妇女行为及家庭暴力公约》(即《伊斯坦布尔公约》)相一致。乌克兰已于2022年批准了该公约。除了其他措施,该法将一系列基于性别的暴力行为定为刑事犯罪,其中包括线下和线上的恐吓和性骚扰。

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和间性人(LGBTI)的权利

6月,自2021年以来的首次骄傲平等游行在基辅举行。然而,在法律承认和保护同性伴侣的权利方面,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相关法律草案于2023年3月首次提出,但尚未得到国会的审议。2021年提出的一项法律草案,建议将针对性取向和性别认同的仇恨犯罪纳入刑法的加重情节,但该草案未获审议。

健康环境权

当地非政府组织报告称,俄罗斯持续的侵略战争对环境造成了广泛和长期的破坏,包括对乌克兰大陆和黑海地区的土壤、水及空气造成污染。当局和环保主义者报告称,8月和9月,源自俄罗斯上游的塞姆河和德斯纳河受到了污染,这导致了大量鱼类死亡。

6月,国会通过了一项国家能源和气候计划,旨在使乌克兰的能源和气候政策与欧盟的政策一致,包括到2035年逐步淘汰燃煤发电。

俄罗斯占领区(俄罗斯政府)

受教育的权利

在整个乌克兰被占领土上,受教育权继续受到侵犯。儿童被灌输思想,教师也被占领区当局胁迫,这在某些情况下已构成强迫劳动。3

对非俄罗斯身份的压制

俄罗斯继续对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乌克兰被占领土实行“俄罗斯化”政策。41月,国际法院裁定,限制提供乌克兰语的教育违反了《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公约》。

宗教少数群体及非俄罗斯媒体和文化仍然受到攻击。在被占领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实际掌权当局通知当地居民,自2016年开始发放的“护照”将于2024年12月1日起失效,因此必须换成完整的俄罗斯护照。没有俄罗斯护照的居民将被视为“外国公民”,无法获得一些基本服务,并面临被驱逐出境的风险。

6月,欧洲人权法院裁定,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行政管理侵犯了多项人权,其中包括强迫克里米亚居民取得俄罗斯国籍、将被拘留者转移至俄罗斯、对居民实施强迫失踪以及压制宗教和媒体自由。欧洲人权法院裁定,克里米亚鞑靼人受到的待遇具有歧视性,包括强迫关闭其政治和文化机构、迫害社区领袖及打击私有财产。对克里米亚少数群体的镇压仍在持续,其中包括对被怀疑属于伊扎布特(Hizb-ut-Tahrir)的克里米亚鞑靼人及耶和华见证人的打压。其中两人于10月被判入狱。

酷刑和其他虐待

有关乌克兰平民和军人遭受酷刑和其他虐待以及强迫失踪的可信报告仍不断出现。在接受联合国乌克兰人权监测团访谈的前乌克兰战俘中,约97%的人报告称,在被俄罗斯俘虏期间遭受了酷刑和其他虐待,包括严重殴打、电击、性暴力、剥夺睡眠和模拟处决。10月,乌克兰问题独立国际调查委员会(Independent International Commission of Inquiry on Ukraine)报告称,俄罗斯当局推行了“针对乌克兰平民和战俘的系统性酷刑政策”。该委员会认定这构成危害人类罪。

人权捍卫者马克斯姆·布特克维奇(Maksym Butkevych)在10月的一次战俘交换中获释。他自2022年6月以来被俘。在被占领的卢甘斯克市的一家实际掌权当局的法庭上,他曾因一段被迫录制的“认罪供词”被判犯有所谓的战争罪行。5

记者维多利亚·罗希纳(Victoria Roshchyna)于2023年8月在被占领的梅利托波尔(Melitopol)被迫失踪。4月,其被确认遭俄罗斯拘留,并在俄罗斯的塔甘罗格(Taganrog)审前拘留中心死亡。该中心因据称对囚犯施以酷刑而臭名昭著。

拒绝进入

俄罗斯不允许联合国观察员进入关押乌克兰平民和战俘的拘留所。其他国际组织,包括人道主义组织,对俄罗斯控制下的拘留所或乌克兰被占领土的访问也受限,或根本无法进入。这一情况加上对这些地区平民行动的限制,使得当地居民无法获得基本服务。

由于独立媒体和人权组织无法进入,俄罗斯提出的有关乌克兰军队违反国际法的指控无法得到公正的记录,比如其声称乌克兰军队于1月对顿涅茨克的一个市场发动致命袭击。

国内流离失所者的权利

3月,被占领的顿涅茨克地区实际掌权的当局通过了一项措施,允许没收流离失所者遗留的财产。他们在网上列出了“无主”财产,并给财产所有人30天的时间亲自到场,出示俄罗斯或当地签发的“护照”以恢复所有权。这一措施相当于没收流离失所者的财产。

参考资料

  1. 《乌克兰:俄罗斯空袭对乌克兰儿童造成的伤亡日益严重》, 11月18日
  2. 《乌克兰:批准《罗马规约》是可喜的一步,但须解决对其的限制》, 8月22日
  3. 《乌克兰/俄罗斯:俄罗斯占领区的教师因威胁和暴力被迫教授俄语课程》, 10月4日
  4. 《乌克兰/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十年:俄罗斯寻求在压制乌克兰和克里米亚鞑靼人身份的同时,实现人口变化, 3月18日
  5. 《乌克兰:俄罗斯对加入乌克兰武装部队的知名乌克兰人权捍卫者的报复》, 8月17日